
来源:受访者
父子联手:从技术咨询到 “二次创业”
孔辉科技的故事,始于 2007 年。73 岁的郭孔辉带着学生成立长春孔辉汽车科技,最初只是家做技术测试、卖仪器的咨询公司。彼时,儿子郭川正在一家汽车零部件企业任总经理,得知父亲创业后主动加入:“他想验证学术想法,但学校资源有限。我知道创业不只是技术好就行,想帮他一把。”父子俩很快达成共识:“做咨询成不了气候,必须转型生产型企业。”2010 年,他们为一汽红旗打造了首台搭载电控悬架系统的 demo 车 —— 尽管是 “七拼八凑”,却锁定了 “乘用车电控悬架” 这个核心方向。此后,陆续有车企抛来橄榄枝,但真正的转折点,出现在 2018 年。

“如果没离开东北,就没有今天的孔辉科技。” 郭川说。这次南迁,让公司彻底跳出了传统模式的桎梏,踏上了与新能源车企深度绑定的赛道。
破局时刻:两次 “生死订单” 的淬炼
孔辉科技的崛起,离不开两个关键客户的 “倒逼”。2019 年,岚图汽车向孔辉抛来了橄榄枝,要为其首款车型提供整套空气悬架系统。但当时的孔辉,只有三个小车间、100 多名员工,连项目管理、质量管理部门都没成立。“完全是平地起高楼。” 郭川回忆。
双方最大的难题是 “没标准”—— 前装空气悬架的检验、耐久性验证都得从零摸索。孔辉团队做了 100 多套样品测试,扛过 560 万次耐久试验;手工样件的气囊炸了,工程师们就一起拆解结构、优化工艺,最终靠重新设计抗压结构解决问题。郭川带着管理层和工程师频繁去岚图汇报,把大风险拆成 100 多个小问题逐个整改,“每一步都像在走钢丝”。
2021 年,理想汽车的订单则是场 “极限挑战”。原本孔辉只拿到理想 L7 的定点,L9 的订单属于一家外国供应商。但该供应商的产品在试驾中出了事故,孔辉临危受命接下 L9 订单,量产时间却从 3 个月压缩到 1 个月,月产能必须冲到 3 万台套。
“当时我们一边做产品、一边搭工艺、一边建组织、一边说服供应商。” 郭川说。没有专门的试制部门,就全员上阵;产能跟不上,就协调上下游昼夜赶工。最终如期交付的这笔订单,成了孔辉打开市场的 “金钥匙”—— 此后,越来越多车企主动找上门来。
开源节流:从国内冠军到全球布局
2024 年,孔辉科技首次盈利。郭川很清楚,要持续提升毛利率,必须 “两条腿走路”。向外:闯欧洲市场
在德国慕尼黑,孔辉的全资子公司 KH Automotive 已悄然落地。“欧洲主机厂对中国供应链有偏见,沟通成本极高。” 郭川举例,双方用非母语交流时,一句 “客气话” 可能被当真,一个技术术语的差异可能耽误数周。
这家子公司的核心任务,就是 “拆壁垒”:组建本地化团队,把定制化需求讲透,把误解降到最低。“至少需要两三年才能真正获得信任。” 但郭川有底气 —— 中国企业的成本比欧洲低 30%,开发周期能缩短一半,“只要产品力过关,偏见总会被打破”。
向内:啃技术硬骨头
在苏州,2.5 万平方米的新基地即将投产。这里藏着孔辉的 “野心”:
- 全球首款 48V 主动横向稳定杆,能让高速转弯时车身侧倾减少 60%,四季度就要量产;
- 自研囊皮取代传统工艺,重量减轻 20%,成本降 15%,已进入量产调试。
从 “野蛮生长” 到 “专业规范”:管理的进化
如今的孔辉,正从 “抢订单” 转向 “练内功”。郭川不再是那个 “拍脑袋决策” 的创业者。他请来大型企业的财务副总裁和营销专家,要求 “把打工心态调成创业心态”;每月召开质量、营销专题会,和管理层充分讨论后再定方向,投资人苏云华称之为 “民主集中法”。
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的性格:“以前爱发脾气,现在知道没用。情绪管理是终身课题。” 新员工培训时,他会亲自讲创业故事,传递 “靠谱、精进” 的价值观。
“0 到 1 阶段,我们靠敢拼打破了‘中国做不了高端悬架’的偏见;1 到 10 阶段,要靠专业和规范走得更远。” 郭川说。
从长春的小实验室到估值 60 亿的行业冠军,从父子俩的 “技术执念” 到全球化布局,孔辉科技的七年,恰是中国汽车零部件企业突围的缩影 —— 打破垄断不易,守住阵地更难。而属于他们的挑战,才刚刚开始。